Joyce昨晚一口氣看完史蒂芬‧金的《黑塔六:蘇珊娜之歌》,寐息間立即作了個深沉的惡夢,夢的內容略帶童話氣氛卻又有驚悚小說的懸疑,並有著我喜愛的黑色幽默,僅以這篇夢的改寫作品【殺人蛋塔】向史蒂芬‧金先生致敬及幹譙,誰叫他寫黑塔嚇我,我寫蛋塔回敬!
【殺人蛋塔】
當我在睡夢中醒來時,發覺全身赤裸躺在一片金黃色的大地,一眼望去杳無人跡,頗慶幸能因此免於裸體的尷尬,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烘焙的香味,似層相識的香味稍減我身處陌生環境的不安,手撐地板意欲起身,地板卻冷不防的凹陷讓我驟然失去重心而再次四腳朝天地躺下,我再次謹慎地撫著地面,發現這片土地是種前所未見的材質,像大理石般的光澤卻柔軟的像彈簧床,又像是略乾的黏土,我穩穩地站起後,看到遠方有幾條細黑的線條,有些膽怯地迎上去。
它流動的如此緩慢而無聲息,以至於我走近到可見全貌時,才發覺那是條十公尺寬的橘黑色河流以及數條細小的支流匯集,不透光的河面看不清是否有魚蝦等生物,但我憑著直覺肯定這條古怪的河流絕不適宜任何生物生存,它散發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威嚴,像個孤傲的皇帝,讓我不禁心生恐懼地臣服,或許在這遼闊且溫暖的黃色大地中,這些黑色的紋理因此顯得特別突兀與邪惡?
看著這交錯的河道好一會,我才壓制住內心的慌亂,並設法釐清它是什麼?冷靜下來的我回想起在這河流周圍的空氣中,飄散著一種燒灼後的焦味與熱氣,這該不會是滲出的地表石油吧?我興奮地決定去撈一把河水以驗證自己的假想,越靠近黑河,地面越是黏稠而難行,腦海突然閃過一幅在黏蠅紙上拼命掙扎而死去的蟲蠅的畫面,再次湧現的驚駭狠狠撞擊我的心肺,幾乎快被這種緊繃的氣氛逼的暈倒,奮力又走了幾步,我雙腳一軟就跪倒在泥濘中顫抖著,我悲傷地在心中質問:這真的是夢嗎?為什麼恐懼如此強烈卻還醒不過來?為何我得獨自面對這些?
也許那時我哭了又或者沒哭,總之隨後我感到抽慉的身軀既餓又疲憊,能量似乎都被強烈的情緒掏空,飢餓讓我虛弱卻也使某種生存的正向情緒滋長,我勉強笑著安慰自己:「夢境中再可怕也還是會肚子餓啊」,也許是好奇心驅使,或是夢中的我根本無從拒絕黑河的呼喚,無論等待我的是否會是個致命的陷阱,沿著滑膩的地面遲緩地爬向黑河,許久終於來到黑河邊,原來河水竟是如咖啡般的深褐色,我緩慢地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觸碰河面,沒有想像中的燙手或冰冷,嗅一嗅沾滿微溫河水的手指,其味有如濃純蜂蜜般的強烈甜味,恐懼消退不少,卻產生更多疑問,但幾乎是毫不猶豫,飢餓的我忍不住舔了手中的甜水,瞬間恍如性愛高潮所體驗的種種滿足與空虛、興奮與痛苦的疊加,滲透到五臟六腑,我只記得自己就像個瘋狂吸食母乳的嬰孩,大口大口地狂飲著黑水,並將黑水潑灑塗抹在白皙的手臂、胸膛,那與暢飲有著截然不同的愉悅,近似於被品質最好的絲綢衣物輕柔愛撫,直到身體與精神都無法再承受絲毫高潮時,我才如電力過大而燒斷的電線般昏了過去。
再次醒來後,痛苦的發現自己還在夢裡這片不知名的時空,但想起昏倒前那洗髓般的淋漓歡快,卻又祈求著能晚點從這塊流躺著奶與蜜之地醒來,貪婪地再捧些黑水喝,入口後卻是嗆鼻酸苦的氣味,我噁心地在河邊將先前飲下的水吐個精光,滿腹的憤恨與疑惑,不信邪的我又盛著黑水,這次還沒入喉,就已聞到令人胃痛作嘔的餿味。想起我竟然喝下那麼多污穢的河水,心中不禁燃起受欺騙遭背叛的怒火,全身肌肉因憤怒而緊繃,我下意識舉起手重重地捶擊地面洩恨,喀啷一聲!我所處的土地竟然破碎了,雙腿漸漸沒入這金黃色的泥地,我掙扎著想抽出雙腳,卻驚恐地發覺自己一直往下沉,四周也沒有可抓附之物,黏蠅紙上蠕動的蟲蠅又浮現在我腦海,金黃色的土壤灌進口鼻令我幾近窒息,剎那間,那熟悉的口感讓遺忘的片段記憶湧出,讓我在意識即將消褪時,終於能將先前瑣碎的觀察細節拼湊出全貌:這片金黃色的世界是顆蛋塔!神秘的黑水是焦糖!酸臭的味道則是因蛋塔過了保存期限!而愚...蠢的我...正被蛋塔...殺..死...
嚇!當我睜開眼時,首先想到一個問題:我還活著嗎?或是已至黃泉?當雙眼慢慢習慣微薄的光線並認出熟悉的房間時,我才肯定了剛才真的只是場荒謬的夢,但為何我的口中還殘留著蛋塔的香味、房間也有淡淡的焦糖味?時鐘上的數字欲言又止地停在午夜3時33分,黑暗遠去的時刻似乎還得很久很久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