鄉關何處
時間旅行(Time Traveling)一直是科幻文本中不過時的題材,Joyce第一次接觸時間旅行的題材是年幼時所看的「回到未來」三部曲,主人翁在過去、現在、未來恣意穿梭,在我心中種下愛好科幻題材的幼苗,為何時間旅行有這麼大的魅力?
由心靈層面觀之,時間旅行可視為人類意識對過往的追憶與明日的夢想,兩者揉合後的心靈倒影,不可否認 時間旅行是虛無幻想的主題,但它卻是由你我探求真實自我的意念所催生。
而在結構層面來看,時間旅行其實包含著不僅有時間的跳躍,更包含了空間的轉換,或者該稱它為「時空旅行」會更名副其實。
時間旅行的題材按照目的地又可略分為「前往未來」、「回歸過去」。隨著年齡增長,「未來」的主題讓Joyce興致漸失,「前進未來」不是天馬行空的難以讓人信服,就是內容充斥著對當代發展極高的警世暗喻與悲觀。
而Joyce要介紹的這部電影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就是以「過去」作為目的地,與前述「前進未來」最大的差別在於,「回歸過去」除了時空轉移外,更加入審視記憶可信度的這項命題,因為記憶不全然是事實,事實未必是真實。
此外主人翁得以重溫美好的往事及對悲傷經驗的情怯,尾隨而來的是作品中瀰漫著濃厚的“鄉愁”。
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近乎完美地呈現出這種「探索自我」的精神,Joyce認為在呈現人性的細膩度上,遠遠超越好萊塢拍攝的《蝴蝶效應 The Butterfly Effect》。
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以Joyce身為科幻迷的角度來看,確實有諸 多不合理之處,然而看完後我才赫然明白,導演所營造的外在景物僅是配角,電影的主題乃是主人翁的內在醒思與變化,於是你可以將這部電影以「公路電影」的公式去解析,電影名稱就清楚的點明 這是一趟搭乘鐵路列車的(時光)旅行。
而身為旅者的主角很巧妙的身兼兩類旅行者,旅行者有兩種,一種是離家找尋救贖的彼岸,另一種則是轉身找尋返家的路;主角離開此刻所處的家庭返回過去(離家),同樣地卻又重新認識他過去的家庭,而彌補自童年起遺失許久的家庭歸屬感(返家)
罪與罰
讓Joyce備受感動之處,在於對父親小沼佐吉(大澤隆夫 飾演)抱 持偏見的長谷部真次(堤真一 飾演),偶然回到昭和39年,探索的竟是父親的回憶、青春與夢想,藉著見證父親如何滿懷不安地參戰二次大戰、在戰爭中冒險保護平民、戰後與懷了別人孩子的母親結婚、為人父的喪子之痛、口述對孩子的期許...等,觀眾彷彿化身為主角,一點一滴地省視對父親的認知,及開始描繪出層遞清晰的面貌。
電影結局 男主角的回歸猶如奮力洄游並順利在出生地產下卵的鮭魚,獲得新生;然而如同多數鮭魚總在半途夭折,「回歸過去」也隱含著揭開「潘朵拉盒子」的悲劇性,而這點徹底呈現在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的女主角身上。
在觀影過程中Joyce不斷納悶,與已婚男主角不倫戀的女主角,為何也能回到過去?為何作者要讓情婦道子(岡本綾 飾演)邂逅搞黑市買賣的掮客阿姆羅(小沼佐吉)、從軍的阿姆羅、以及適逢喪子的阿姆羅,原來阿姆羅正是她那未曾謀面的父親,彷彿輪迴轉世,道子與母親時子(常盤貴子 飾演)不約而同地愛上那對已婚的父子,戀人竟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更令她心痛!
道子與男主角一同打開了「潘朵拉的盒子」,她卻握不住希望,在面對真相與回憶的抉擇時,她選擇了保留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回憶,最終殞命在過去,並將自身的存在由時間軌跡抹除,這個結局讓Joyce惆悵的落淚,傷痕得有多深、又多痛才能讓一個人寧死也不願苟活?不禁讓我想起些日子寫的影評《靈異孤兒院》。
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巧妙地引用了 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小說《罪與罰》,這本書的內容主旨是「沒有任何人有罪,但懲罰卻無情地降臨在每個人身上」,充滿著濃厚的命運既定性,對女主角而言也如此,她的身世乃是上一代的罪,卻得由她以生命背負與男主角的不倫,然而她真的無罪嗎?
空間延長了你我觸碰到真相的距離,而時間扭曲、淡化對真相的記憶,注定了人們僅能以侷限的視野、有限的生命去觀看、理解、抉擇,因此終其一生 人類都無法卸下肩上那名為「無知」的罪,而無知往往正是孕育悲劇的土壤。
結語:
亞里斯多德曾說過:「我只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我一無所知。」,對人類而言,能體認自己的無知不意味悲觀,想像力能讓人看的更遠並創造出許多美好事物,進而豐富生命內涵,「時光旅行」正是最好的例子,因此《穿越時空的地下鐵》絕對是你在繁忙生活中不可錯過的一部科幻治療系電影。